10 过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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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说说过年辰光个白相物事。看戏、听书、搓麻将、推牌九、掷骰子等侪是大人过年辰光个白相事体。我小辰光,小倌儿(苏州白话读作[ng五])白相个有打弹子、滚铜板、拍洋画、斗飞机、扯铃、放鹞子、戴仔虎脸头子舞刀弄枪等。放鹞子个事体我已经有专文回忆,我就弗勒箇搭噜苏赘述。

勒十里洋场个上海滩,打斯诺克也叫打弹子,打斯诺克个场化称为“弹子房”。伲小倌儿白相个打弹子是完全弗一样嘅。伲个弹子是一种直径大约一厘米左右个玻璃球。白相起来就勒平坦个空地浪。经常白相个打弹子有三种打法:一种叫“进洞”;一种叫“打乌龟壳”;一种叫“冲场弹”。

进洞个打法,是勒平坦个烂泥地浪白相嘅。白相起来呒不人数个限止。先勒平地个前半场挖三个浅洞,定好开始线。然后用厾弹子个远近来争先后次序,依据次序个先后从开始线出发打弹子。比哪一个先完成进三个洞。进完三个洞个就是老虎。畀老虎打着就死脱,就淘汰出局,算输。

乌龟壳个打法,是勒平地浪划定一个大圆圈,弹子勒圆圈个范围里打,打个辰光要掌握好用力个程度,用力大,弹子就会滚出圆圈范围,箇就算输脱而要出局。畀别人打出圆圈个人也算输脱,也就要出局等待下一盘个开始。直到剩下最后个,就是总赢家。

冲场弹,是勒一个比较大个空地浪打弹子。比个是打弹子个力度搭瞄准准度。滚铜板也需要一个平坦个场地。白相起来,先用砖头架起一个斜面,铜板从斜面上方落下,铜板顺着斜面滚出去,滚得最远个人就赢得出手个先机,可以先拿起自家个铜板去打别人个铜板,打着个就算输脱。打弗着就要畀别人打,就实梗倷打我,我打倷,剩下来个最后个人就是赢家。

白相拍洋画个场所必打弹子、滚铜板要多,除脱籽勒地浪向白相外,还可以勒台子浪,甚至大个方凳浪白相。白相个方法是用手拿洋画拍得翻过来。拍洋画是有技巧嘅,技巧主要勒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手拍下去个辰光要有适度个风,风有辰光要大,有辰光要小,箇就要看洋画搭地面(或台、凳个面)之间个紧贴程度,贴得紧密,拍个力度就要大一点,如果贴得弗紧密,拍个力度就要小一点。第二个技巧就是要让洋画搭地面(或台、凳表面)尽量贴得紧些,贴得越紧密,也就越弗容易畀人拍翻。

我记得,最早出现个“洋画”是上世纪四十年代上海个几爿烟草公司(英美烟草公司、南洋兄弟烟草公司)为仔推销俚笃个香烟,勒包装香烟个辰光,附加勒香烟壳子里向个印制精美个硬纸片。洋画是俚厾聘请仔当代个著名画家,如刘继卣等,根据中国古典名著《三国演义》、《水浒传》等绘制个非常精美人物或情节画。画个反面还有说明绘画内容个文字。五十年代开始,才有根据故事情节绘制个连环图片,并且整张印制勒质量较次硬纸片浪洋画。事实浪,拿来拍个洋画是后一种纸质较差,印制得比较粗糙连环画片。那整张戈画片按照印好个画框中间剪开,一般一整张画片可以剪出五十张小个洋画来。拍洋画就是用剪开个小洋画白相嘅。

斗飞机。我该搭说个“飞机”,是用纸头褶个“纸飞机”。纸飞机摺起来并弗难,不过已经过去仔半个多世纪哉,哪亨个摺法,我已经弗大记得起来哉。斗个场面倒是像昨日一样,至今仍历历在目而记忆犹新。斗飞机白相起来,两个人拿摺好个飞机放勒台子浪,用嘴吹,使得飞机前进,直到两只飞机碰勒一淘。哪只飞机先翻脱,或者夺勒地下,箇末就算输脱。纸飞机越重,飞机就越弗容易畀对方吹翻。还有就是吹出来个风力越大,就越容易获胜。

扯铃,南京人叫做“抖嗡”,也就是北方人白相个“空竹”。两根一尺来长个棒,用一条绳子连起来,扯动一只形似葫芦样个竹木做成个物事,箇个物事旋转起来,就会发出“嗡嗡”个响声。有个做成哑铃个样子,两头侪是会发出响声个音盒,扯动“哑铃”,转起来个辰光,发出来个响声更加响。会白相个人还能够做出抛、接、滚动等花样,就像杂技当中个空竹表演一样。

过年辰光有弗少个卖薄纸板做个关公、张飞、赵子龙、唐僧、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等人物,以及狮子、老虎等动物形象个虎脸头子、木头做个刀、枪、剑、戟、棍棒等适合小人白相个小摊头。伲箇辈小人勒过年辰光,因为有大人畀个压岁钿,所以身浪总归会有一点铜钿嘅,想买啥物事,只要弗超过能力范围,用铜钿就用弗着去征求大人个意见,是可以自家作主嘅。像我实梗个男小倌最欢喜戴仔虎脸头子舞刀弄枪,吓小小倌。

除脱仔箇种小倌儿搭小倌儿一淘白相个物事之外。过年辰光还会有一些小个走村串乡个马戏杂耍班子到黄埭箇种小场化来,寻一块空个场子,有个围起仔布幕墙,看客要勒门口买仔票进场观看;有个弗用围布幕墙,一摆开场子,敲起锣鼓,就会有人围拢来看俚厾个表演,一面表演武术、杂耍,一面问围观人群讨铜钿;有舞刀弄枪兜售狗皮膏药、跌打损伤要个;有手里牵仔只猢狲,勒空地浪表演猢狲出把戏。箇种场化伲小倌儿也经常会去轧闹猛嘅。

守岁也是过年辰光箇一个重要节目。我小辰光曾经搭爹爹一道守过岁。所谓“守岁”,就是从大年夜箇日夜里一直弗睏觉,等到大年初一个天亮。大人守岁是有准备嘅,伲小人一点准备也呒不,完全是一种好奇搭仔冲动。过去个辰光亦呒不啥个春节联欢晚会来搭倷消磨辰光嘅,所以辰光到仔半夜十二点过后,人就会觉着特别困乏,两只眼睛个上眼皮搭下眼皮一直勒浪打相打,呵欠一个接一个。有辰光也会学仔大人个样子,勒厅堂浪兜兜转,旋旋转,用弗停个踱步来驱赶瞌睡虫。有辰光会嬲牢交仔大人,要大人讲故事,固是个情节也能够驱走伲个睡意嘅。一直要到天亮以后,总是先让伲小人上楼去睏觉。一夜弗睏,人特别疲劳。差弗多一睏到床浪我就呼呼入睡哉。

大年初一早浪起来,每个小人枕头边浪放好一只果盘。果盘里除脱仔糖果、饼干、毛豆荚干、长生果等吃个物事之外,还有一只放压岁钿个红纸包。早浪个点心是甜食:糕圆,是糖年糕丁搭小糯米圆子一淘煮熟,吃个辰光再加白糖。按照以前个风俗习惯,大年初一是不出门嘅。新年伊始,小人要搭自家个长辈拜年。随便啥人既弗能骂人,亦弗能打人,更加弗可以说弗吉利个闲话。

年初五是财神菩萨个生日,早浪起来要放炮仗,迎接财神老爷。特别是做生意个人家,因为要求得财神菩萨保佑全年生意兴隆,所以对迎接财神老爷个事体显得个外隆重。

正月十五,元宵节,也是过年当中个一个重要日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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