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流传着“宁跟苏州人吵架,不和宁波人白话”的俗语。“白话”是闲聊,意思是宁波人说话“叽里呱啦”听不懂,这话虽是夸张之词,但也不无道理。
苏州话,自古称为“吴侬软语”,有软的发音,一波三折、珠圆玉润、婉转清丽。一个“不”字,北方人说起来干脆,而到苏州人嘴里是“勿要”;这种东西好吃,苏州人说“好吃是好吃得来”;事情做好了叫“事体做好格哉”,听起来真是柔软好听。
苏州人把我们叫做“伲”;你们和他们叫做“伍笃”、“俚笃”;什么和怎样叫做“啥介”、“哪哼”;干什么叫“作啥”;妻子称“家小”;人漂亮称“蛮登样”;傍晚叫“垂夜快”;闪电叫“霍显”等,这些都与其他地方不同。
苏州话里极少有卷舌音,不必卷起舌头说话,这是外地人难以学说的。当年,相声大师侯宝林有个段子,说外地人把苏州话“沈头”误听成“打头”,闹出了笑话。苏州话里通常不说“洗”,因为洗与死同音,不吉利,所以洗头就叫“汰头”,洗衣裳叫“汰衣裳”,洗脸就叫“揩面”,洗澡叫“忽浴”等。
苏州话跟苏州人一样,十分温文尔雅,就是“相骂”(吵架)用词也很斯文,如“奈阿要讨骂啊?”、“阿要请你吃记耳光哪?”骂人还要征求对方意见,这在其他语系里大约也是没有的。
苏州话的形容词非常奇妙,例如烦闷叫做“乌苏”、不开心叫“惑色”、有趣叫“发松”、厉害叫“结棍”等。一些用词也喜欢重叠,如白相相(玩耍)、雨筛筛(蒙蒙细雨)、潮叽叽(潮湿)、胖嘟嘟、碧碧绿、腊腊黄、冰冰冷、喷喷香等。
苏州话虽然音调软,但好多话辨音不准,如一些姓就同音:孙与申、李与吕、周与邹、赵与曹、吴与胡、王与黄等。因此,苏州人报自己的姓,多半要说明字形,如“草头黄、三横王、走肖赵、曲头曹、口天吴、古月胡”以示区分。
前些年,南方粤港澳地区流行的“酷毙”、“哇噻”等不少时髦语汇在苏州的“小毛头”(年轻人)中时兴过一段“辰光”(时间)后便悄无声息了,这大概是与苏州话音环境不相吻合。苏州人还是甜甜地说着他们的“耐好啊”“灵是灵得来”的吴侬软语。